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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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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竹青站在原地, 看著自家師尊,整個人都陷入沈思。

其實最開始他選擇拖慢傳信的時間,便是怕淩元子生氣, 指望著師尊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。

結果得知師尊竟是直接前來抓人,就指望著自己可以過來給師尊澆澆火氣,起碼不要和雲清宗鬧起矛盾。

卻沒想到, 淩元子既沒有發怒,也沒有找他,甚至現在想要完全沒有任何懲罰的把他送回宗門去。

按理說宿竹青害怕的事情一件都沒發生, 甚至比預想中的結果還要好些,但他就是高興不起來。

說好的師尊最疼我呢?

宿竹青面露迷茫。

而一旁的昆文也有些懵, 畢竟他是親眼見到淩元子氣得拍桌子,甚至把剛做好的法器給摔炸了,結果現在這發展屬實讓人捉摸不透。

就在此時, 門外有兩個身影在探頭探腦。

昆文下意識看過去, 然後便看到在殿門處站著的是仙鶴, 以及趴在仙鶴背上的當康。

兩只瑞獸齊齊地往殿內探頭查看,當康因為腿太短, 身子又太滾圓,一時不察就要掉下去, 還是仙鶴展翅將它護住。

當康便咧開小嘴笑起來,哼唧了一聲表示感謝。

昆文則是有些疑惑:“這是要做甚?”

宿竹青還沈浸在“師尊是不是不疼我了”的茫然中, 聞言便瞧了一眼,聲音隱約帶了些漫不經心:“那是雲清宗中的靈獸,剛剛我在奏樂, 它們在唱歌, 許是我離開的匆忙, 它們就過來尋了。”

昆文驚訝:“當康就罷了,怎麽此處竟有仙鶴?我只記得千仞山莊附近有這等仙獸啊。”

宿竹青也不知,便看向了晏晏。

而晏晏也沒隱瞞,笑著回道:“那位就是千仞山莊的仙鶴,在我們這裏……做客。”

宿竹青並沒察覺出異樣,但是昆文卻震驚道:“釋久說的那個連續將自家兩只仙鶴拐……是留住的,就是這裏?”

晏晏眨眨眼,好奇道:“咦,你認識千仞山莊的釋久?”

昆文先是點頭:“認識,千仞山莊與飛虹門關系不錯,我和釋久也經常來往……”然後便頓住了聲音,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
雖然釋久未曾說起詳情,但是每每提到在他眼前跑掉的仙鶴時,那人總是一臉惋惜悔恨,在昆文問起他為什麽不去追的時候,釋久便只是嘆氣,反覆念叨著:

“我知道,我要是去了,只怕連自己都留不住。”

當時昆文把這事兒當成笑話聽,也沒有仔細打聽。

可是現在,瞧著已經撇下他們去和雲清宗笛子說話的淩元子,昆文突然打了個哆嗦。

完了,難道故事要重演了嗎?

人家千仞山莊就是丟仙鶴,可他們這是要丟師尊啊!

早知道就多問釋久兩句了,那樣的話,就算是抱著師尊的大腿硬拖也不會讓師尊來的!

淩元子卻不知昆文的心路歷程,此刻他的所有關註點都在柳二身上。

或者說,是在他那一身畫皮之上。

淩元子仔細查看著他的皮膚,對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的技術嘖嘖稱奇。

隨後他便看向了畫皮鬼,笑問:“這些都是你畫出來的嗎?”

畫皮鬼點頭,然後偷看了一眼淩元子,隨後悄悄伸手拽住身邊七川的衣袖。

七川知道她的擔憂。

淩元子修為不低,一眼就看出她是鬼怪。

雖然現在看上去和顏悅色,但誰也不能保證他是不是存著別的心思。

萬一真的來個猝不及防的攻勢,畫皮鬼連一招都接不下來的。

於是七川便側了側身,讓畫皮鬼能躲到自己身後。

可還沒等她動作,淩元子就像是料到他們心中所想一般,開口道:“不用怕我,我看中的是你的巧思以及畫技,至於真身是什麽,我不在乎。”

畫皮鬼微微一楞,然後就擡頭看他:“你真的不介意我是鬼嗎?”

淩元子笑了笑,或許是因為習慣生氣,鮮少微笑,所以這會兒肌肉都有些僵硬,笑容也算不上好看,但他的語氣卻是斬釘截鐵:“放心吧,不介意,你並未作惡,周身不染魔氣,比起很多修士都幹凈。”

此話一出,畫皮鬼便臉紅了,剛剛更換好的芙蓉面貌越發動人。

只可惜,在場的不是心有所屬,就是極致事業心,一時間竟是沒人看她。

淩元子見安撫好了畫皮鬼,便重新看向柳二,頗為好奇地說道:“他的臉面全是你畫出來的?”

畫皮鬼輕輕回道:“嗯。”

“用的是何種法術?”

“乃是鬼術,尊者若是想看,我可以贈與你一幅畫作。”

淩元子立刻點頭,然後又頓住了動作,思索片刻道:“因果承負,我總不好白拿你的東西,這樣吧,我用此物與你交換。”

說完,他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支筆。

看起來不過是尋常毛筆,但是稍微靠近便能感覺到上面蓬勃而出的靈力波動,顯然是件上好的法器。

見到淩元子要把靈筆交給畫皮鬼,晏晏就轉頭看向了宿竹青,小聲道:“你不是說你師尊鮮少送人東西嗎?”

宿竹青已經不知道作何表情,聲音都有些虛無縹緲:“我還曾以為師尊是來找我的呢……”

這句話,說得有氣無力,還有著無邊的委屈,弄得晏晏都不好意思再問。

畫皮鬼則是同樣感覺到了筆上的靈力,偏她是鬼身,被刺的身上發疼,趕忙躲開道:“我不敢收,尊者快快收回去。”

話音剛落,淩元子就已經手捏法決,硬生生從畫皮鬼身上抽出了一絲鬼氣。

這讓畫皮鬼悚然一驚。

剛剛還想著要躲開對方,如今看來,這人的修為遠比自己想的還要高,隨手就能把她的鬼氣抽出,若是想要她的命怕也是輕而易舉,根本躲避不開。

淩元子卻沒有傷她,而是將鬼氣直接融入了筆中。

隨後,原本攻擊勢頭極強的靈筆陡然安靜下來,竟是自己飛到了畫皮鬼手中,討好地蹭了蹭她掌心。

畫皮鬼楞住,有些不知所措。

七川則是輕聲道:“這是法器認主,以後它就是你的了。”

畫皮鬼:……見過強買強賣,還是第一次看到強送的。

系統十分驚訝:【這幅畫居然這麽值錢,竟可以換到一個上品法器?】

風鸞面色不動,只在心裏道:“淩元子得到的並不僅僅是一幅畫,而是一個新的思路。”

【什麽意思呀?】

“仙魔鬼妖,無論是誰都有各自的法術,但鮮少有人知道法術的形態是可以模仿的,區別只是驅動的力量各不相同。畫皮鬼將圖畫給他,就是將畫皮技巧贈了他,或許淩元子無法完全模仿,但起碼能學到一些皮毛,這就已經對他大有助力。”

這一刻,系統也恍然明白為何剛剛風鸞帶畫皮鬼來的時候說這是她的機緣。

想必是認準了淩元子的脾性,這才能判斷出此刻的事情發展。

而風鸞以前從未見過淩元子,僅僅靠著在山門處圍觀的那幾眼就能拿捏得如此精準。

系統突然覺得,自己能在風鸞眼皮子底下披馬甲,純粹是因為這人對劍靈的信任已經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。

不然,換個身份,只怕一切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結束了。

而此時,昆文已經有些忍耐不住了。

他雖然入門晚,但卻時常跟在淩元子身邊,最是知道這人的心思。

那邊是一切無所謂,研究法器才是一等一的大事。

只要入迷必然上頭,為此不知道得罪過多少人。

但那些都是小事,修真界強者為尊,自家師尊自然不懼宵小。

可現在情況不一樣!

千仞山莊失去的只是兩只仙鶴,自家可能要失去一個大能啊!

於是,昆文便上前道:“師尊,再過不久便是九曜閣開啟的日子,掌門叮囑過,您是一定要到場的。”

淩元子沒說話,但是表情帶著不以為然。

昆文也不氣餒,使出了殺手鐧:“況且,九曜閣裏面的法器您就不想要了嗎?”

果然,聽他說起天陰燈,淩元子果然猶豫了。

此時風鸞站起身來,走到了淩元子面前,緩聲道:“我宗也想去九曜閣闖一闖,不知是否可以同去?”

淩元子驚訝:“那裏密布陣法,我看你宗不是劍修就是器修,去那裏做甚?”

風鸞也不隱瞞,坦然道:“為了取回我宗法器天陰燈。”

而淩元子並沒有質疑真假,沈默片刻,然後眼中帶了些驚嘆:“傳說中的那位身負金羽的道長,就是你們宗門的人嗎?”

風鸞覺得他說的是金羽十六旗,便點了點頭。

七川則是好奇問道:“怎麽是傳說中的呢?”

淩元子面露感慨:“因為九曜閣屹立上千年,他是唯一一位進門就迷路的修士,甚至左右不分,偏偏還能順利出來,自然令人印象深刻。”

七川:……

風鸞:……

系統也陷入沈默,只覺得路癡到能成為傳說人物也是沒誰了。

而風鸞很理智地繞開了這個話題:“所以這趟我總要去瞧瞧才好,無論能不能順利拿到天陰燈,一切盡力而為便是。”

淩元子卻沒有立刻答應。

他雖然喜歡雲清宗中的奇思妙想,但畢竟是飛虹門的長老,一切當然要以宗門為重。

九曜閣邀請的門派不少,但是只有有限的幾個門派可以直接入內。

陣法迷宮,講究的便是先到先得,遲上一些就多一層困難。

於是這會兒淩元子思索過後,便只是道:“九曜閣分為九層,層層危險,我可以與你們一同前去,但到那裏之後,能進展到何處都看各人機緣。”

他未曾完全答應,不過這對於風鸞來說已經足夠。

她道了聲謝,然後便留了七川和畫皮鬼繼續和淩元子進行技術交流,自己則是離開大殿去進行臨行前的準備。

而當天晚上,淩元子就將自己要與人同去的事情告知宗門,飛虹門也把這件事通知了其他幾個熟識法器法陣的門派。

其中就包括了上虛宗。

在飛虹門看來,自家長老只是與人同行,著實算不上什麽大事。

卻不知淩元子得罪的人太多,特別是那些同樣研究陣法的宗門更是與他多有齟齬。

這次九曜閣開,乃是修真界的大事,這幾個門派早早作了安排部署才能得了個好位置,結果現在此時聽聞淩元子要帶著不知名的人前來,他們立刻生出不滿。

於是幾個門派的修士繞開了飛虹門,私下裏傳音相商。

“淩元子那老瘋子越來越不靠譜了,平常飛揚跋扈就算了,現在居然還要帶外人來?”

“誰人不知九曜閣開後,每次能入內的人數都是固定的,他帶了人,豈不是要擠占我們的名額。”

“其實飛虹門說他們只是同行吧。”

“誰又能斷定是同行到閣外,還是直接同行進九曜閣呢?”

此話一出,那些有心要給淩元子說話的長老就回過味來,顯然是淩元子得罪同行太多,人家哪怕無事也要找他的茬,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由頭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。

而就在這時,又有人道:“無論如何,淩元子在,對飛虹門就是助力,如果他來不成,或者拖慢腳步,那麽與我們爭搶閣內寶物的人自然減少。”

一直沒有開口的上虛宗修士突然“嗯”了一聲。

此話一出,原本還想要給淩元子說話的也閉上了嘴巴。

誰人不知九曜閣中所有法器都是無主之物,能拿到什麽品階的全都各憑本事。

少了淩元子就等於卸掉了飛虹門的一個臂膀,他們自然樂意。

至於上虛宗這般默認,到底是因為看不慣淩元子,還是和雲清宗有矛盾,自然就不關他們的事情了。

別管平常門派關系如何,在法器面前,還是少談感情的好。

於是,在一些人的有心挑撥以及一些人的消極默認中,幾個門派各自派出弟子在淩元子前來的路上做了埋伏。

而雲清宗眾人並不知道此事。

經過了兩日準備,風鸞準備啟程。

而在同行人選上,她很是作了一番斟酌。

陸離即將突破,留在宗內顯然更為穩妥。

晏晏是妖修,且修為不足以靠自身完全掩飾妖氣,怕是過不了九曜閣的禁制,自然也要留下。

於是她便決定帶上七川和秋忱,當然也不會漏掉原本就十分擅長陣法的洛卿澤。

而冷玉是自己主動請纓要跟去的。

他的理由很充分:“我在冰中封印百年,現在正好是個重新認識修真界的機會,而且千仞山莊必然會派人去,我也有點想兒子了。”

風鸞當然不會阻攔人家父子團圓,便點頭答應了。

在離開那天,幾人都已經上了淩元子的飛馬車,風鸞卻依然在細細叮囑著:“為師離開這段時間,爾等務必守好山門。”

晏晏乖巧應聲。

陸離則是道:“師尊放心,我這些日子必然會天天去看哞哞。”

而正把自己和蛋裹在一起前來送行的哞哞也表示:“主人放心,我聽話的。”

這讓風鸞有些意外:“你倆何時變得這樣要好?”

並不怪她驚訝,只因她很清楚自家靈寵的脾性,在自己面前或許乖巧可愛,但本質上還是個兇獸,素來倨傲,根本不會和其他人過多親近。

如今能對著陸離和顏悅色本就是稀罕事。

而哞哞也不瞞著,老實道:“我雖然對過去的事情記憶不多,但是我在西塗國受過苦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,就是那個羅羅獸和倀鬼磋磨我,而陸離也被他們欺負了,這麽看起來我倆還是很有話說的。”

風鸞並不太理解裏買的邏輯。

系統小聲:【這大概就是受害者聯盟之間的惺惺相惜。】

風鸞:……

自家劍靈的詞兒真是越來越豐富了。

不過他們能搞好關系,風鸞自然樂見其成,於是便對弟子們道:“好好修煉。”轉頭看著哞哞,“好好孵蛋。”

哞哞裹著蛋晃了晃,樂顛顛道:“好。”

這讓晏晏偏頭看他:“之前你還對孵蛋很抗拒,現在怎麽就接受了?”

哞哞振振有詞:“這是我的權利,男孩子可以穿裙子,我怎麽不能孵蛋?”

維護小師弟的陸離跟著點頭:“正是如此。”

……???

這一刻,晏晏突然搞不懂這個修真界了。

而風鸞又在山門處增加了幾道禁制後才上了馬車。

四匹飛馬齊齊嘶鳴,腳踏祥雲,徑直飛上了天際。

雲清宗和九曜閣之間的距離不短,元嬰修士可以瞬息而至,但是七川等人顯然不行,於是還是選擇了飛馬車架。

雖然要花費一天一夜的時光,但也比禦劍來的舒適,瞧著也有牌面。

從外面看,這馬車並不算大。

但是進入車輿內後便能發現裏面用法陣拓展出了三倍的空間,一切陳設都與尋常廂房無異。

而淩元子也是個懂得享受的修士,一應器物應有盡有。

很快,風鸞就和他對坐品茗,看上去怡然自得。

昆文原本還在旁邊陪著坐,但他到底年紀小些,很快就坐不住了,開始左看右看。

之間另一張桌子前,冷玉和洛卿澤在用暖玉棋子對弈,表情分外嚴肅。

昆文就湊過去看,本以為自己看不懂,結果就發覺,這倆人下棋的方式與尋常圍棋不大一樣。

就在此時,洛卿澤落下一顆白子,溫聲道:“我贏了。”

冷玉氣哼哼得不說話,昆文有些不解:“才下了這麽幾顆,如何贏了?”

洛卿澤笑道:“五子連上,自然贏了。”

昆文:……

所以,這兩位大能一臉嚴肅,用這上好的暖玉棋子,下五子棋???

總覺得畫風哪裏不對勁。

正驚訝著,昆玉就轉頭看向了同樣對坐的七川和秋忱。

這倆人也在下棋,只不過他們用的不是旗子,而是靈力。

或者說,是靈力化為的棋子。

光潔棋盤上原本空無一物,可是七川與秋忱同時凝神定氣,將靈力化形,當做旗子一顆顆放上去。

哪怕同樣是五子棋,但是能夠做到這般,需要的不僅僅是靈力充沛,還要有著非凡的專註度和意志力。

要知道,單單是靈力化形就已經足夠消耗人,還要在化形的同時讓靈力安穩,確保之前的“棋子”不會消散,這幾乎相當於自我折磨。

昆文著實震驚:“明明還有富裕棋子,你們何至於這般?”

恰巧此時,勝負已分。

得勝的七川松了口氣,袖子一掃,棋盤上的靈力便消散了,他一邊擦著額上的汗珠一邊道:“這是為了修煉。”

秋忱也連連點頭:“對,我們每天都要做的,只不過之前在雲彩上,現在換在棋盤上罷了。”

昆文雖然不知道雲彩上是什麽意思,但光是剛剛看到的一切就足以讓人難以置信。

於是他不自覺地念叨了句:“這也太可怕了……”

秋忱眨眨眼,疑惑道:“那裏可怕?大師兄明明說這是修真界每個修士都要做的事情呀。”

說完,他就看向七川尋求肯定。

這讓七川頗為糾結,因為他知道,陸離並未騙人,秋忱也很坦誠,但是這樣的修煉標準從一開始就是風鸞告訴他們的。

而自家師叔祖原本就是狠人,所說的標準也都是按照自己的標準定的。

或許適應千年前的修真界,但是和現在的真的不一樣!

可七川總不好說師叔祖和師叔們做得不對,便只好點頭:“對,就是要如此。”

昆文瞬間瞳孔地震,一直沒說話的宿竹青也一臉震驚。

但還沒等他們說話,便聽淩元子的聲音傳來:“不知貴宗上下是否都是這般要求?”

風鸞很自然地點頭:“當然。”

此話一出,宿竹青和昆文就暗道不好。

果然,下一刻,淩元子就撂下茶杯,扭頭看向他們厲聲道:“既如此,你們還在等什麽?速速去找個棋盤跟著修煉,我飛虹門的弟子如何能落於人後!”

……

一句話都沒說就得了無妄之災的宿竹青欲哭無淚。

而昆文跌坐在地只想給剛剛的自己一拳。

讓自己多嘴!

不過就在這時,洛卿澤突然頓住了動作。

他手執棋子,卻遲遲沒有落下。

冷玉不解擡頭:“怎麽了?”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,“你是不是又偷子了!”

風鸞杯子一晃,系統表示洛教主真的是一如往昔。

但洛卿澤沒有立刻回應,而是將棋子丟回了棋簍,隨後便站起身來,直接從儲物袋中取出了玄空寶鏡。

這一次,輪到淩元子跌坐了。

他原本並沒有太過關註洛卿澤,只以為這位是雲清宗的長老,而洛教主除了下棋,其他時候都不太講話,故而淩元子甚至都沒有詢問過對方的名姓。

直到現在,玄空寶鏡一出,淩元子脫口而出:“你,你便是洛卿澤上尊?!”

風鸞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,眼中露出探究。

洛卿澤也頗為好奇:“我確實是叫洛卿澤,不過你為何這般喊我?”

淩元子倒吸了一口冷氣,然後才道:“竟真的是您,之前便聽說洛浮秘境幻境已破,陣法修覆,洛浮教隱隱有出世的跡象,當時便有猜測是不是上尊顯世,如今看來,竟真是如此。”

而宿竹青顯然也聽說過洛卿澤的名字,此刻已經瞪圓了眼睛,聲音都有些飄:“傳聞洛教主善用法陣,被我等修習機關法器的奉為上尊,千年前曾手持玄空寶鏡以一己之力抵擋住了萬千魔修,但自那之後就沒了蹤影,著實沒想到,今日竟是見到活的了……”

他大概是激動太過,故而有些前言不搭後語。

但此時並沒有人深究這點,淩元子只目光炯炯地看著洛卿澤,表情不只是哭還是笑。

洛卿澤卻對這些並沒有太大反應。

終究他記憶盡封,哪怕知道那確實是自己,但就像是隔了一層似的,沒有半點真實感,即使淩雲子喚他上尊,他也覺得和自己沒什麽關系。

所以他並沒有激動或者是自得之色,只管伸出手,用靈力將淩元子扶起,而後道:“莫要如此,如今我修為與你不相上下,你倒也不用拜我。”

雲清宗眾人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他封了心魔,可是淩元子卻眼眶濕潤,平常那樣嚴肅的人此時竟然有些哽咽:“上尊為了修真界真的付出太多了。”

洛卿澤:???

雖然不知道這人腦補出了何等愛恨情仇,此刻的洛卿澤也沒想要詢問,只管接著道:“我之所以取出玄空寶鏡,乃是因為察覺到前方有結界阻攔。”

此話一出,原本激動的淩元子瞬間清醒。

他快步走到窗邊,取出羅盤探查,眉頭越皺越緊,低聲呢喃:“不應該的,為了準備九曜閣開,這附近都已經被檢查多次,如何會突然出現結界攔路?”

風鸞則是問道:“是修士還是法器?”

淩元子回道:“大抵是法器。”他的指尖在玄空寶鏡上劃過,“第一個在正南位置。”

既然說是第一個,就意味著還有第二個第三個。

顯然不是一人所為。

可風鸞卻不管這些,只是點頭,然後便執劍飛身離了馬車。

而宿竹青猜出是有人針對他們做了安排,不由得擔憂道:“如此怕不是要耽擱好些時候?”

結果話音剛落,便看到玄空寶鏡上有一道白光閃過。

下一秒,就聽前方出現了不大不小的聲音。

“砰!”

飛馬都被嚇了一跳,嘶鳴一聲,純靠著敬業精神才沒有亂跑。

而就在車內眾人奇怪時,風鸞挑開簾子返回,隨手將一個碎掉的法器丟在地上,淡淡道:“已經毀了,繼續走吧。”

眾人:……???

昆文忙上前查看那法器,皺眉道:“不算上品,但卻有些威力,要是我沒認錯,這個乃是……”

宿竹青直接打斷:“不急著下定論,只怕想給師尊下絆子的人不少,這絕對不是唯一的,都找出來才好。”

秋忱卻沒有去看那法器,而是湊到了風鸞身邊好奇問道:“師尊怎麽把這個東西打掉的啊?”

風鸞收起飛劍,淡淡道:“玄空寶鏡可破陣,左右它旁邊沒看到有主人在,只是個物件,我需要做的就只是將它毀掉。”

“可這個是法器啊,隨便一劍就毀了嗎?”

“一劍不成,再來一劍也就是了。”

秋忱:……

所以,遇到難事,直接上就能解決。

如果解決不掉,那一定是用的力氣不夠大!

而關於這些,在九曜閣外等待的宗門長老顯然是不清楚的。

他們並未親自前往,以免留下把柄,但也派出了心腹弟子,不求能傷到淩元子,只要能拖慢一時半刻就是了。

並且叮囑他們,無論出了什麽事情都要及時反饋。

而長老們確實收到了反饋。

只是反饋的內容有點匪夷所思。

“修羅人物驟然現身毀我法寶!”

“惡毒女修將徒兒法器劈碎!”

“紅衣修士已突破結界。”

“尊者正在通過最後一道防守。”

“偉大的上尊以及尊敬的仙子正帶領著他們的信徒抵達九曜閣!”

眾長老:……

一天一夜的時間,連著收到了好幾條消息。

而把這些按著時間順序排列一下,他們只看出兩件事。

自家法器損毀不少,以及,弟子們是不是被洗腦了??!

長老們面面相覷,都面露錯愕。

大概是過於震驚,讓他們都忽略掉其中提到了“上尊”二字。

如果只是淩元子帶著人破了結界前來,哪怕壞掉法器也無所謂,他們只當是自然倒黴便是了。

但現在不一樣,自家弟子被人家毀掉了珍貴法寶卻還要一通吹捧,而且按著時間順序,越靠近越能吹,這件事不合常理!

而上虛宗本次派來的修士名為巫儀陽,乃是重宗主頗為看重的弟子。

此番前來,一則是為了探究九曜閣,二則是為了能夠接觸各大宗門,挽回之前在天蕊宴上丟掉的名聲。

原本一切都很順利,巫儀陽也確實和這些善於陣法的宗門加強聯系,可是一切都被雲清宗打破了。

是的,他並不在乎淩雲子如何,他在意的自始至終都是雲清宗。

只因為他曾是雲清宗弟子,是七川的師兄,但因為雲清宗雕敝,師尊也不知所蹤,他這才離開宗門,轉投上虛宗。

時至今日,巫儀陽依然不後悔自己的選擇,他在上虛宗確實得到重用。

但是轉投他人門第之後總歸心裏不太平,哪怕說服自己是為了更好的未來,但也會下意識地回避和雲清宗的一切,甚至希望雲清宗就這樣徹底消失了才好,這樣便再無人提起自己叛出師門的事情。

可萬沒想到,雲清宗居然有起覆的一天。

甚至還有傳言說那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女修居然入了元嬰境界!

這讓巫儀陽本就心虛,如今哪裏能踏實?

即使雲清宗什麽都沒做,他都覺得對方要來找自己清算。

所以在聽聞淩元子帶了雲清宗人來的時候,他便覺得寢食難安,聽聞這些宗門的人要給淩元子下絆子,他想也沒想就代表上虛宗表示了讚成。

即使現在所有阻攔都失去效用,那些人已經即將抵達,巫儀陽依然沒有放棄。

至少不能讓雲清宗那麽舒坦才好。

於是,他便擡起頭,面露擔憂道:“莫非是那些弟子受到了他人脅迫?”

而巫儀陽生了個坦蕩面目,瞧著頗有俠氣,加上他身為上虛宗弟子,明面上與這些門派沒有任何利益糾葛,占著個“旁觀者清”。

於是,此話一出,眾人就像是被點醒了一般,瞬間群情激奮!

他們完全忘了是自己主動上去撩撥,也不記得自己之前的陰暗心思,此時只覺得是自家弟子受了欺負,立刻就有人拍桌而起:“若真如此,他飛虹門別想要善了,決不能讓淩元子走近九曜閣的門!”

這句話得到了眾人響應。

就在此時,有人通報,見一飛馬車架即將抵達。

而在修真界中,飛馬並不多見,至於能奢侈到用飛馬拉車的更是寥寥。

淩元子恰巧是其中之一。

眾人紛紛起身,大步朝著門外走去。

巫儀陽嘴角微勾,也跟著上前。

此時修士們所在的地方乃是一片密林之中,居住休息的地方都是臨時搭建或者是用法寶幻化出來的房屋。

因為還沒到時候,所以九曜閣並未顯世。

淩元子便讓飛馬尋找修士多的地方落下,準備步行去找飛虹門的人。

結果車架剛一停下,就看到有一群修士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。

淩元子挑簾看了一眼,見怪不怪:“從那些法器上就能猜到了,現在看來,果然是他們。”

風鸞正在擦拭自家飛劍,隨口道:“有仇?”

淩元子輕哼一聲:“誰知道呢,莫名其妙。”

不過就在他往外看的時候,七川也看了出去。

因為他以前並不太涉足陣法機關這方面,故而對於相關門派也不甚熟悉,加上他出自“名不見經傳”的雲清宗,所以也不會有門派邀請他相聚。

所以放眼望去,都是生人。

只除了一個。

七川盯著巫儀陽的臉,眼睛瞪圓,著實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已經許久未見的師兄。

風鸞並沒有註意到他面色有異,此時她已經把飛劍重新背到身後,傳音給眾人道:“有關洛教主和雲清宗的關系,還請盡量不要顯露人前。”

幾人點頭,淩元子雖然驚訝,但也答應了。

系統則是好奇:【為什麽不說呀?為了悶聲發大財嗎?】

風鸞平靜道:“如果讓他們知道洛教主在雲清宗,只怕訪客會絡繹不絕。”

【咦,你不喜歡有客人拜訪嗎?】

“之前來拜訪我們的客人,都說要留下,我們宗門靈脈還沒續上,著實養不起這麽多人。”

系統:……莫名覺得自家宿主已經開始接受雲清宗的新設定了呢。

而此時巫儀陽能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,但他卻沒有看回去。

因為他很清楚,自己需要和雲清宗劃清界限,最好一點關聯都不要有。

於是巫儀陽並未貿然出聲,而是站在一旁,保持著瀟灑模樣,臉上的擔憂半點不似作偽。

然後就有修士對著馬車大喊:“淩老頭兒,別縮在裏面不出聲!是不是你扣了我家徒弟!”

淩元子挑簾出來,站在馬車旁,臉上格外不耐煩:“誰扣你徒弟了?”

那人咬牙切齒:“若不是你,他如何能毀了法器,還傳回來那種前言不搭後語的消息!”

淩元子冷哼:“法器確實毀了,人也確實沒事,等他們回來你自己問便是。”

來人噎了一下,似乎被對方理直氣壯的態度搞蒙了。

加上原本就是他們理虧,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。

這可不是巫儀陽想要的結果。

於是他擡了擡頭,並沒有上前,只是站在人群中語帶擔憂道:“幾位尊者只是讓弟子切磋一二,增進修為,或許期間有所疏漏,如何能直接毀掉他們的法器呢?”

這話說得不算高明,卻足以給想退縮的修士們底氣。

於是他們還想和淩元子辯白,但淩元子實在懶得搭理他們,冷淡道:“要法器可以啊,就看你們要不要得起。”

然後沒等他們反應,淩元子就讓到一旁,親手打開了車輿上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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